三生有幸

*纪念我曾经又聋又瞎的童年 皮这一下很开心

*双视角

*

三月的气息里飘着淡淡的樱花香，春风掠过窗台时偶尔洒下几片形状完好的嫣粉花瓣。

其中一片落在了桃矢的笔尖，瓣儿尖朝外指着，他无意地托着下巴往外看，却看到了窗外那棵樱花树上坐着一个跟他穿着一样校服的人。

那个人对上桃矢的眼神，温和地笑了，婆娑树影滤着阳光映在他脸上，莺鸟叫得似乎比平常更欢。

桃矢定着看他呆住了表情，心脏却像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着。

他知道，或者说他预兆到。

那个人，从那天起，要走进他的生活里了。

 

*

他叫雪兔。

他做转学生自我介绍的时候这样说的。

一场美得动人的气候，一只温顺可爱的小动物，和一个温柔化了水的人。

他走了过来对着我笑，说，我可以做你的同桌吗？

我其实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手足无措只能让趴在桌子侧着脑袋的动作来掩饰，但确保了那声“嗯。”被那个人听到。

他说，请多指教。

我说，我叫桃矢。

他往我身侧的窗外看，笑得眯了眼睛。

“今年的樱花真美。”

“是啊，你来的季节刚刚好。”

 

*

我是雪兔，后来知道我不只是雪兔。

我背负着一个使命，我要求我自己要步步为营。

可我一开始好像很可笑地被一个人看穿了，他最初喜欢闪躲我的视线就像是躲闪心里的什么猜测。可他也在揣测我，在他的领域范围内总闹些小动静想惹得我露出小尾巴。

可我每次被他恶作剧完，配合地做出一些惊吓的反应又会笑开来。

“桃矢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桃矢不说话，一把抢过我的作业本压在胳膊下，笔尖在上面晃了一会儿又把本子甩回来给我，然后又趴在桌子上侧过头去，好藏住怕被我发现红了的耳朵尖。

“雪兔真的是个笨蛋。”

 

*

我总想，雪兔身上怎么总有一种淡淡的樱花香。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这个想法说漏嘴了，雪兔听了后顿了一下，又温柔地笑了。

“因为我喜欢在樱花树下看书。”

所以有一天我把做多了一份的便当塞在他怀里，窗外的樱花树下从那时起就成了我们两个午休的小园地。

午餐吃完便当之后，雪兔总会看一会儿书，但泛起的睡意很快就让他的眼皮打架。他放开书想往树干那边倒，我眼明手快地搂过他肩膀，好让他顺势倚着我的肩膀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他有次半梦半醒地说了句。

“桃矢的肩膀让人很有安全感。”

 

*

那天桃矢坐在教室里等我做完值日。我收拾完东西准备要走时，他一手拎过我书包搭在他肩上，背对着落日的余晖。

“我妹今天生日，想请你到我家来，我妹挺喜欢你的，希望你能答应。”

我能不答应嘛，你都把我书包抢走了，强买强卖。

可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组织语句时不自在的羞赧神色。

我说，小樱挺可爱的。

果不其然看到他不乐意的撇了撇嘴。

你也挺可爱的。

他知道我喜欢吃甜食，所以他把自己碟子里的一半蛋糕给了我，然后说自己吃饱了。

我调笑他说，你就想故意让我长胖。

桃矢眉头一横，瞪了我一眼说，我明天给你做的便当只放白饭好了。

我立马舀起一勺蛋糕放进他嘴里哄服他，蛋糕好吃，多吃一点没关系对吧。

喂了他一口之后，我含了含勺子舔去剩余的奶油。

他看着我说话支支吾吾的，“我…你…用过的…勺子…”

我舔了舔唇角，还有点甜丝丝的。

“我无所谓，你呢？”

我却看他不说话红了脸。

 

*

吃过蛋糕后，我把雪兔带到我的房间里。

我问他什么时候生日，他说出来了一个日期。

那个日期离那时不远也不近，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于是我在房间里巡视着要补送给雪兔什么礼物时，眼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一个小玩偶身上。

它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是因为之前一时兴起想跟自己妹妹学着做点东西玩玩，结果做出来的东西是个四不像。

我妹随口一问，做来送给谁啊？

我想都不想，当然送给喜欢的人！

于是我把小玩偶塞进他怀里，拿一句送给你的搪塞过去。

他好奇地端着那个四不像小布偶好一会儿，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它好像桃矢。”

他手抵在唇边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模仿起了小玩偶脸上有些别扭的表情。

“你看，多像你，装凶。”

“我不凶。”

“我知道呀。”

他抱着小玩偶在自己怀里揉了揉，像是哄小孩似的喃喃。

“桃矢一点也不凶，桃矢最温柔啦。”

然后又扬起脸对我笑。

“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诞生在樱花烂漫的季节已经足够美好了，我能在樱花烂漫的季节遇上他，应该能说是三生有幸了吧。

 

*

他把我抵在樱花树下，很认真地在看着我。他想问我问题，可是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又支支吾吾了。

“我…你…其实我…”

我猜他在纠结主语和谓语哪个先后，肯定句和疑问句哪个有把握些。

他不止一次想问，从第三次想问的时候我才能勉强忍住笑意。

我想笑他笨得可爱。

你的问题和我的答案，

最重要的两个字，

是一样的呀。

 

*

他最近身体好像很不好，总是觉得困乏，有次险些在我身边晕了过去。

我把他抱到床上休息，脸色苍白得让我心疼。

摸了摸额头和手心，都是冰凉凉的，这让我很害怕。

他紧闭着眼皱着眉，应该是在和梦里的什么东西作斗争，偶尔难受似的嘤咛了两声。

我两手包裹着他的手，想用我的力量去安抚他。

然后附身轻吻他紧锁的眉心。

“有我在，别怕。”

 

*

我知道自己最近有点不妥，特别是无缘无故丢失记忆这一点上。

我很害怕会忘记桃矢，也害怕因为我忘记他而会把我推开的他。

 我知道有人在牵制我，可是我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明明这里呀，是看见他的时候才跳得这么快，不会是假的吧。

我觉得我要等不及了。

在桃矢家吃过晚饭后，我们两个在街道上散步。

我在路灯下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看我。

“其实我知道的，关于你一直想对我说的话，还有，其实我们对彼此的心意，是一样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冲上前来狠狠抱着我，我们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胸腔能感受到他心脏跳动。

“我应该先说的…”

我稍微松开他，用手捂着他的眼睛然后吻上他的唇。我舍弃了温柔，有些笨拙地咬着他的嘴唇，然后再细细地啜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了几分。

“桃矢你喜欢谁？”

“你。”

“我是谁？”

“雪兔。”

“如果我不是…”

“只能是你。”

“只能是包容我孩子气总是温柔地对着我笑的你。”

“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他移开我捂着他眼睛的手转而握在他手中，我看见他眼睛里映着我，他眼中的柔情带着炽烈，那终于不再摇摆不定的情意，坚定得让我融化在里面。

他知道我需要一个证明，于是他用他的吻封缄我嘴唇。

热烈而不舍，仿佛要在我的身上，我的记忆，烙下他的印记，让我永远不能忘记他。

 

*

月问我，我这么做后悔吗？

我说如果我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那我需要这些力量有何用。

我感谢他让雪兔诞生，但是如果要让他从我身边夺走雪兔，绝对不可以。

失去力量的我跌进了雪兔的怀里，雪兔双手捧着我的脸，茫然又难过的样子。

我倾身凑近他耳边。

“如果是为了你，我宁愿不强大。”

只要你在我身边。

因为他呀，是微光，是灵动的诗，他初初来时，世上满樱花。

-End         

                                                                                               （2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