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猪尔】漂亮陷阱(上)

*古井无波清高禁欲朴医生 x 恃病而娇心机勾人王小少爷

“朴医生,我脑子撞坏了,你可多看着点我。”

...

“医生只会开药,而不是让你来找糖吃的,不应该,也不会有。”

*上

 

  *

前两天送到这儿来,就直接住在最顶层贵宾VIP病房里的那病人,矜贵的很。

朴珍荣进茶水间煮咖啡时又听俩年轻小护士八卦了一嘴,小姑娘看见他,自然就搭上来,敛不住脸上好奇神色,“朴医生,据说那房病人是咱们老总的宝贝儿子,没记错的话,您是那小少爷的主治医生吧?”

最后一滴咖啡落入杯中,陷进一个漩儿,将馥郁的香味漾开,隔着薄薄一层气雾,将朴珍荣的面容氤氲得更加温润。

他抿了一口热咖啡,不疾不徐地回,“在医院里跑了这么多床病人也累了吧,多走出去散散心,憋在这儿闷着不好受。”

那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在医院里,医护人员私下讨论病人隐私应该不应该,别没事找事。

小姑娘讪讪地笑了下,自觉岔开话题,“哎多谢朴医生关心,您也辛苦了。”

在旁人看,平常人的复杂情绪都不易在朴珍荣的脸上显现,不论对待病人还是对待同事,都像一杯温开水,连带自己在院里都能排上榜的容貌都让人看得温柔无害,是不禁会让人多看几眼,本能地向美好事物趋近。但相处下来的便知道,朴珍荣是筑在高墙里明湖,远远看一眼平静通透,更探近就会被拦截,高墙上明晃晃地标示“禁止逾越”。

于是他通透得滴水不漏,说不出伤人的话,也不会让人在他身上赢理,在医院这人心交织的这地方,将人情世故颐养得漂漂亮亮。

可朴珍荣的心思还是被话题勾起了,要说什么特殊身份的病人,在医生眼里,不过是一副骨肉,有病治病,分内职责。可那被金贵身份托起的小少爷,在病床上苍白着脸,拢着白色被子蜷起,像一只流落人间恍恍无措的小动物。那一双眼睛从朴珍荣第一次进到那病房就抓在他身上,与他对望,将圆杏儿似的大眼睛弯起,在淡粉的眼尾勾出一个小弧,走近了才发觉那瞳眸里淀着碎光,被纤长的眼睫捕闪,明艳又动人。

朴珍荣还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肤浅,看人从骨肉到皮相,从看到王嘉尔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只自动生成一声感叹。

这人,怎么虚虚一笑,都能娇弱又好看。

 

 

*

这家私人医院,在王氏集团名下,少说也成立了六七年。

有钱人建医院的最大好处就是,避得了外面闲言杂语,理所应当享受特殊待遇,为保珍贵的时间和生命。

院里上下对王嘉尔这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几个月两三次感冒发烧钻进医院里的事儿少不了,不喜欢私人医生上自己家就往这儿跑。但又有听说那王小少爷不过是揣个样子,实质是牵个头,带着他那些玩过了火的太子爷来院里缝针。

小少爷总爱对人眨眨眼,说不要告诉我老爸听哦,我也不想让我老爸操心,哥哥姐姐帮帮我吧。

嘴甜,笑起来更是。

常驻在住院部的朴珍荣听门诊部的同事侃了这么多回,不太感兴趣,只是真不知道,他们形容王嘉尔,又乖又痞,到底是什么样儿。

这也不需要他盼着,王嘉尔就因为脑震荡送进了住院部。

朴珍荣第一回跟王嘉尔交流还不太顺畅,眼前穿着单薄住院服的人儿,正捂着脑袋,咿咿呀呀地喊着好疼好疼。

“能喊疼还是好事,严重的早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那被外表触动的印象还在脑海中勾勒着影儿,但医者本能让朴珍荣的眼神很快地从王嘉尔的脸上撤离,耳边也没消停,弄得他在记录板上想写的血压80差点写成180.

哪门子的脑震荡还这么闹腾。

记完又抬头瞅了一眼,到底是生得好,脸色都苍白如纸了,那嘴唇还一张一合地粉粉润润,浅啡色的刘海软塌塌地梳下来,掩了些横直的浓眉。朴珍荣才发现,那声声流传的痞性确实在眉目,凝起来英气,挑着眉尾起来,那必定是俯视着的姿态,看不顺的,一记眼神,脚尖一碾,身后就必有千军万马来为他杀生。

可面对着朴珍荣又是温顺地舒展开,微微低头半含住下唇,声线还带着鼻音的沙哑,

“朴医生,我脑子撞坏了,你可多看着点我。”

娇惯的人先低下头纡尊降贵地认个坏,在抛下一注红黑相间筹码之前说的漂亮话,那必定是拿捏着别人七八分软肋,呐,你得听我的。

看着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内里比谁都精。

朴珍荣在医用口罩之下扯了个笑容,不着痕迹地让开重点,"安分在这待着,什么都能好。"

"是么?"

王嘉尔坐起来昂着头,脑袋再往前伸一伸就能凑到朴珍荣的胸前。而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了,垂下眉眼在朴珍荣白大褂下的衬衣领下拱拱鼻子。

"可是呀,朴医生身上好香。"

"是'水云间'的味道,我没猜错吧?"他勾起嘴角笑,在唇边浅浅陷进去半圈笑弧,眼神又更亮了一些。

在这一病房的小小格局,医药酒精的味道挥了散了占据大部分的平方,就如这里一样,单调,素白,都成了惯性。

可王嘉尔偏不,他攒住空气中的一缕清冽香气,趁清疏却让人躁动的因子快要融到酒精味之前,抓住了源头。

他的眼里盛下朴珍荣被口罩遮住的面貌,平和,柔润。

王嘉尔又嗅了嗅,闻到了朴珍荣衣领下的香水后调。

"我很喜欢它在你身上的味道。"

谁能想到这清水淡云一般的香气化开来,黏附在衬衣布料上伸出小爪儿勾着人的,是熟透了的果开始发酵腐烂的醉人甜味呢?

闻香识人不一定顶用,但用来鉴一个禁欲的人,错不了。

 

*

早上朴珍荣去查房的时候,还没进到那贵宾病房,就听得见里面的人声。

"嘉嘉,你可别再跟那张家林家那几个小孩儿混了,你看你这次轻微脑震荡还能在这养着护着,万一下次真弄出个什么大事儿,我和你爸上哪儿哭去。"

朴珍荣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听得王嘉尔糯着声音回,听着像撒娇,"阿妈,这次只是一次小小意外啦,林在范拿摩托车载我,他不太熟悉开得也不快,只不小心碰了栏杆一下,人和车都没多大事。"

"你看你,都挂好几瓶水了还说没事,好了好了,赶紧休息去。"

王嘉尔知道他父母听到他这么说就不会再追究下去,林家是他家公司最大的合作集团,利益链靠得紧,当然不能因为这码小事去触了上台面谈判的问题。

也是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能知道分寸。

女人嗔了王嘉尔一眼,转头见朴珍荣走近了,让开了身子说,"医生,请。"

朴珍荣问了几个日常问题,头疼不疼,有没有吐,胃口好不好诸如此类,王嘉尔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把心思放在回答问题上面似的。

视线粘在自己身上朴珍荣是感觉得到的,眼睛大的人根本藏不住那偷窥的小动作,装作绕两堵墙降落在身上。只是朴珍荣不抬眼去探究王嘉尔眼神里的意味,不怕什么,怕那一双漂亮眼睛,盯得深了,蛊惑太浓。

朴珍荣斜过去一眼,家里人还在呢,胆子颇大。

低头却看见那两袋输液躺在金属托盘上,棉签,酒精都在。

现在刚好是输液的时间。

王嘉尔也看见了,又对朴珍荣笑。

"没按铃叫护士来呢,就不麻烦了,干脆朴医生帮我挂个水吧。"

王嘉尔糯软的南方口音应是自然而成的,不过平常听来都沉一个调,夹着松绵的豆沙音质,不轻易咬开那口柔软的流沙。

可因为是含着笑声调才软的,才将撒娇的小尾巴从至亲拂到朴珍荣身上,来提一个不过分的请求。

朴珍荣挂好输液袋引下管子,兜起王嘉尔的左手看留针的位置,手挺凉,他指腹在他手背纤薄皮肤上抚了两下。

皮肤嫩,按两下就会泛起些粉,血管又细又青,不知后期会不会留淤,估计挺显眼的。

他听到身后的女人跟王嘉尔说我先走了,好好听医生话,清脆的高跟鞋声啪嗒啪嗒地就踩出了病房。

这时王嘉尔刚让朴珍荣给他接好管子输液,他扎了针的手猛地扣紧还游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朴珍荣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朴医生我跟你说个秘密。"

被指尖划的那一下手心抵着敏感神经,蹿地引出一小串电流让朴珍荣来不及缩走就让它肆意蔓延。

"我哪会这么白痴啊。"

"我这脑子其实是上山飙车碰的,因为什么呢,因为姓林的那个男人要跟我打赌。"

王嘉尔狭着眼笑,他自知自己魅力,拿捏着分寸散开,又拿受了伤的姿态来软化那露着尖的漂亮锋刃。

"他说,如果他跑赢了,我就要跟他上床。"

"结果,我赢了,不过差点被甩到悬崖下面去。"

"我当时还想,赢了还吃这么大的亏,还不如输的好。"

他用指腹在朴珍荣的掌心揉了一下,轻巧又调皮。

"但我在这儿躺着了,让朴医生照顾我,我觉得我确实是赢得漂亮。"

"甚至连胜利的喜悦都一样。"

朴珍荣能估出个端倪,却没想这话里的能隐着露骨意味。

他捻着手里的棉签,多想它此刻是根烟,放进嘴边吐出一口雾,想戏谑一下自己,耐得了从前或远或近的倾慕,还没有试过这样的,一上来就想,把自己拐到床上去。

 

*

朴珍荣笑了笑,眼底饱出一对浅浅的卧蚕,他摘下口罩,总被遮掩着的面貌一瞬被一览无遗,让王嘉尔的心跳了一下。

都说神对世人总是有所偏爱的,但被偏爱的却总深藏在俗世,他该圣洁,他该无所顾忌,美好得一尘不染,任何接近的理由他都可以不在意,能让他驻留的,不过是让他稍微感觉到,这俗世总会偶尔荒唐,偶尔有趣。

有趣地可以让朴珍荣能多逗留一会儿。

王嘉尔被朴珍荣盯得有些怯,扣住别人的手却舍不得放,体温相贴捂出一些热度,护手霜的清香淡淡飘出来,怪不得王嘉尔摸到朴珍荣手背的时候感觉滑滑的。

“好玩吗?”

王嘉尔知晓朴珍荣聪明,但他撩了人之后却是得到这样的反应总有点挂不住面子,看朴珍荣明明是淡淡笑着的,却让人摸不透心情,莫名其妙地就感觉自己被牵制住了一样。

朴珍荣抽开了手,从白大褂上的口袋里抽出圆珠笔,在王嘉尔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叉。

“医生只会开药,而不是让你来找糖吃的,不应该,也不会有。”

圆珠笔的笔触很细,字迹风干后墨水好像要洇进掌纹里。

但一笔一划都挠在了王嘉尔心上。

 

朴珍荣预料到王嘉尔在医院里不会安生呆着,但也没想到能未经他同意大半夜逃出医院,吓得巡房的小护士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声音都一抖一抖的,“医…医生…小少爷自己跑了…董事长夫人才刚打电话给护士站询问小少爷情况呢….转头人就不见了…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室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让朴珍荣睡前读读小书,此时他该合着夜色安静地自娱自乐,被一通电话分了神,其中围绕的主角又让他完全跳脱出了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用小野兽来形容王嘉尔再适合不过了,困在牢笼里还是安全可供观赏的,一旦挣脱枷锁逃出,逃进神秘又混杂种种颜色的夜里,不知是要去寻觅称心如意的猎物,还是自执欢愉地潜进夜里放纵,都会激起旁人一路的心惊胆战。

太漂亮的总归太危险。

更何况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个。

朴珍荣稍稍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小护士,终归是涉世未深,丢了个人就乱了阵脚。

披上大衣后出门前不忘揣上一包烟,疑难杂症都没有让他这样烦躁过,就独一个王嘉尔不好治。

他从不私留病人的联系方式,但王嘉尔的身份让他理所当然成为一个例外,总能有一些理由让他肆无忌惮地闯进自己的生活里,有时候真的有够可恶的。

但等拨出的电话接通之后,朴珍荣就来不及思考所谓的因果论了,背景音都是闹哄哄的人声,靠近话筒的声音好似深呼出一口气,低低地笑了。

“王嘉尔。”

朴珍荣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手机里发出的噪音太多,让他皱起眉头。

“…我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呢,真好听。”

原本微哑的嗓音与电波相接之后像囫囵着冰块,撞击玻璃杯回响低温。

城市昼夜温差让鲜少深夜出门的朴珍荣在寂静街头呼出一口白气,短暂雾了眼前的街灯。

“真的胡闹。”

“因为我知道朴医生会来找我啊。”

此时手机里在稍远的地方响起一把男声,“嘉嘉,跟谁聊呢?”

王嘉尔没有理会那人,用手捂着话筒说,“我在黎河,512房。”将电话挂了之后,转头对身后那人眨了一下眼,“不好意思,我男人来接我了。”

-TBC

(下)已经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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