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猪尔】你还怕大雨吗

*他意欲跑到生命尽头追光,不曾想有人在此时跑向他,告诉他光在他身后,穿透身体,让倾盆大雨停息。



*

雨季总是绵长又潮湿,过度湿润的空气不由分说地钻入身心,捂出星星点点消极的霉菌,是低落,是懒惰,又或是厌世。

尤其是今天,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雷声呜咽如困兽低鸣。飘风急雨猛得像不留情的针,往躲避不及的人身上刺。

朴珍荣终究没把书看进去,大风迅起把对面楼阳台的花盆刮下,从七层高的地方坠落,破裂又刺耳的声音扰了他的心神。

“希望没人受伤。”朴珍荣自言自语了一句。

雨声淅淅沥沥,让他错觉响起铃声的手机是不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接起来,话筒那边又是滴滴答答的声音。

“喂林警官。”

“啊,朴老师,嗯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可能需要你的帮忙。”户外的通讯信号在这种天气总容易失真,让朴珍荣听不真切。

“现在?”

“是,一孩子,在居民楼楼顶,坐在边缘两只脚放在外面摇摇欲坠那样了,楼下是废弃工地钢料堆积区,放不了垫子只能拉他回来,我们尝试与他交谈,但他怎么都不开口,我们有想过强制行动,但这天雨路滑的…不好把握…”

“我去试试看吧。”朴珍荣抿了口茶,湿润了喉咙,托着手机轻轻地喃了一句,“这孩子一定很可怜,要不然怎么在选择离开人间的时候,天都要为他哭呢?”

 


*

朴珍荣是个谈判专家,一年下来有十几起这样进退两难的自/杀案件需要他到场。在每一个当事人想结束生命的地方体会过人生百态,嘶声裂肺的哭喊,抓狂懊恼的怒吼,无可挽回的哽咽,都在为自己无可留恋的人生孤注一掷。但朴珍荣了然,在生死的交叉路闹得越激烈,越是为了紧抓情绪失控中的求生意识,在命运扼紧咽喉留下的最后一丝喘息中,开出一条生路。

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并且能够让平稳的情绪通过沟通传递到当事人身上,让对方冷静下来,从而在某一个瞬间放弃轻生的念头时被朴珍荣捕捉,最终有效控制住对方。但也因为见过太多无理取闹,朴珍荣的友善渐渐也只是刻在脸上,心里对于人间的悲欢离合被麻木到刻薄无情。

雨势开始转小了,低气压还是闷着情绪,朴珍荣深呼吸了几下,走上了陈旧居民楼的天台。

今天也公事公办好了。

林在范看朴珍荣来了,朝他点了点头,又用眼神示意朴珍荣留意五六米开外的人。

隔着雨幕看到少年瘦削的背影,身上的白色T恤被雨淋透紧贴身上,像海边屹立着的石头,被风雨拍打仍不动摇。

朴珍荣喊了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毫无回应。

但他发现少年坐在那儿肩膀是自然放松下垂的,对于他的喊话,没有任何在这种应该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对于突然接收到声音而作出的应激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只有拂过的风撩起他的短发。

朴珍荣开始意识到少年的不回应也许是…病症的自然反应…

他一步一步地接近少年,掠过楼顶的风没有阻挡变得更凶,行走着,又间或倒退几步。就要立在他身后时发现少年的手紧紧扣住楼檐上的细铁杆,指甲大概反嵌进肉里,骨节绷得发白。

他在害怕?还是在自我挣扎什么?

再向前一步就是十二米高空了,朴珍荣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在楼和空气的边缘,少年都未望过他一眼。他回头示意一脸担忧的警官们先交由他来处理,转而身体重心逐渐向下,坐在了少年的身边。

他半侧着身子观察少年的表情,即使睫毛交缠水滴也显得精致的一双眼,正瞳眸空洞地面向前方,除了刘海被雨水冲刷软趴趴地伏在额上显得可怜之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悲伤的表情,倒让朴珍荣觉得这孩子,生得还挺好看的。

朴珍荣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少年身边,仿佛将自己代入少年的处境,这是与当事人拉近心理距离的方法之一,他又凑近些,用温和的语气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像是预料到少年不会回答他,朴珍荣又挪近了,手臂贴着手臂,然后把右手覆在了少年的手背上。

他感觉他的身子抖了一下,眼里的光开始慢慢地聚拢起来,眼皮一眨,眼光浮浮沉沉地飘到了朴珍荣的身上,瞬息又垂眸,被覆住的手开始小心地挣扎。

朴珍荣满意他终于做出了反应,不顾他想挣脱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完全感受到细长手指上的湿冷,而他尚还温暖的手心正在捂热他的手背。

少年打了个寒颤发出了呜的一声,像小猫的嘤咛。

“冷吗?”朴珍荣开始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安静了十几秒,微微点了下头。

朴珍荣露出了浅笑,用轻柔的动作给少年传递暖意,自然而然地夸了他一句好乖,少年又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完全是小孩子嘛。

接下来大概就好哄很多了,朴珍荣又问,“坐在这里,要看什么呢?”

“光…”一声沙哑又微弱地发出来,被朴珍荣敏锐地捕捉。

“什么光?”

“妈妈说,我在,光,没有。”少年又开始空乏眼神,一双脚却开始晃荡起来,毫无重量的气球随风摆弄,在被刺中痛点的一刹那爆开成几片碎屑散落。

“我,死了,雨停了。”

“就,有光了。”

少年突然紧紧抓住朴珍荣的手,疼得朴珍荣蹙起眉,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少年这时直直地望着他,眼里却酝酿暴雨,在颤抖间,泪如雨下,与满面的雨滴混杂。

心脏也仿佛被少年的手捏紧,朴珍荣在他想放纵身体坠落的一瞬间倾身用另一只手扣住他肩膀,同时自身往里后仰,重心开始失去控制。朴珍荣在少年一刹想跌入深渊的瞬间用自己蛮力将他拉回,然后与他一起摔下了栏杆,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

朴珍荣后背先着地,半边身子接住了少年的重量。这一摔疼得他五官皱在一起,手臂被少年重重压过一下瞬间麻了,于是想推开少年坐起来。

少年像一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被甩开,看到了朴珍荣痛苦的表情,顿时惊措地蜷缩起来,泪又淌下,哑着嗓子念,“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把我…把我…关起来…”

人的外壳又多么脆弱,将呆木的表情裹紧,以为能严丝密缝别人看不见的伤,却又紧抓一手破败的玻璃碎片,在再也抓不住的时候松开手,鲜血淋漓,满目苍夷,人人皆知。

朴珍荣心一凛,也不管身上痛感交织,爬到少年面前,捧住他脸,推开他脸上的雨和泪,抚过他的眉,他的眼,满满的怜惜,他环住他,语气轻得像哄孩子一样,“别怕,雨快停了,晴天来了,你看到的,都是光。”

“刚刚你的脚下是黑暗的地方,我把你拽回来了,你以后要往有光的地方跑知道吗?”

朴珍荣始终不放心,方才惊魂未定,手掌从少年脸颊滑到他的侧颈,感受到一下下跳动的脉搏,一个鲜活又美丽的生命。

“答应我。”

少年又再次垂下眸,但他握紧的拳头已经慢慢松开,然后点了点头。

 


*

林在范将资料放在桌上,半张A4纸就概括了一个人的前半生。

“王嘉尔,20岁,六岁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住,中学已经辍学。”

听上去还算普通,林在范定了定,补充,“刚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上有不少旧伤,疑似长期遭受暴力对待,且有轻度泛自闭症障碍。”

朴珍荣思考了下令那个男孩崩溃说出的话,了然地点头,又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家暴管不管?”

“管,那你也得让他开口啊。”林在范觉得新奇,“朴老师,难得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啊。”

不愧是当刑警的,一点与平常的细小差别都能被掌握。朴珍荣也不慌,看了眼手掌被绷带包扎好的伤口,里面仿佛还氤氲着另一个人手背的湿冷。

“一时心软罢了。”

林在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电话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听着听着就看向朴珍荣皱起眉,挂了电话后咂了咂嘴,品了一口嘴里的苦涩。

“得了,管不着了,他已经没有家了。”

城市已经入夜,周围的路灯却还没亮起,雨后的黄昏天色是低明度的橙,一种点到即止的暖色。连续几天的大雨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也不知道他上次看见艳阳天是什么时候?朴珍荣从局里走出来,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王嘉尔在哪儿,他知道那件事吗?他会不会又握紧拳头,倔强又无声地掉眼泪。

正思考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就映在面前了,伛偻着身子坐在阶梯上。

朴珍荣走下阶梯站在王嘉尔面前,看清他低头正捣鼓着手里什么东西,除之前呆呆愣愣的表情之外,难得现出一分新鲜的专注。

“在做什么?”

本来以为王嘉尔又会自顾自地沉浸在自我世界,然而他摆弄了一会儿,就把手里的东西摊在朴珍荣面前。

那是用细叶折成的一个精巧的星星,小小鼓起的星体棱角分明,叶子的脉络交缠出美感。

“给我的?”

面对又直直望进他的眼神,王嘉尔本能带怯地躲开,手却很坦白地往前送。朴珍荣伸出手拿起了星星,笑说,“那我收下咯,谢谢你。”王嘉尔虽沉默着,大眼睛里流转的目光不说谎,此时他盯着朴珍荣被包扎的手看。

朴珍荣看他露出茫然的表情,想要逗他,“这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哦,如果你不好好活着的话,这个伤就一辈子不会好了。”

小孩儿这会儿反应更快了,眼神动摇惊慌失措了片刻之后,轻轻抓起朴珍荣的手,脑袋凑了过来,鼓起腮子吹气。

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抖,如采花蜜的蝶,嘟起樱红的唇拢起一朵小花,粉嫩饱满的唇珠是花蕊,惹人采蜜。

他磕磕绊绊地念,“痛痛…飞走…”

海水在黄昏后涨潮,也涨满了朴珍荣的心房,连带不牵扯人情的原则被冲垮,在陷入旋涡之前抓住一块浮木,奋力挣扎。

他挣扎不出他纯净的眼眸,想要变成自私地拥有。

他揉他头发像揉一只小松鼠,抛出甜美的浆果引诱他。

“星星需要太阳才能发光,我只把星星带走,它也永远不能发光啊。”

王嘉尔果然又懵了,“太阳…在哪儿…想要…发光…”

“你创造了这颗星星,给了它意义,你就是它的太阳,把它照亮。”

“那你愿不愿意,连同你的星星,跟我一起走?”

 


*

林在范果然没过几天就找上门来了,在朴珍荣家坐得吊儿郎当的,哪像个人民警察,拧开一罐冰镇的碳酸汽水喝了一口,气泡噼里啪啦在嘴里炸开。

他看了眼缩在沙发上的王嘉尔朝朴珍荣扬了扬眉,“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当初差点跟你同归于尽了。”

朴珍荣睨了一眼在沙发上捧着书看的小孩,揉了揉手腕,“现在人不都好好的吗?计较什么,别吓着他了。”

“你还真护着他。”林在范忍不住问,“朴老师也心软太久了吧?就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毕竟是我亲手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我不想看他再出事。”

林在范走到王嘉尔跟前,扒开挡在他面前的书,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问他,“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王嘉尔视线越过林在范去看他身后坐着的朴珍荣,朴珍荣点头鼓励他讲话,他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珍荣,对我,好。”

眼睛终于眨巴出一些生动来,林在范笑笑,回头说,“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

朴珍荣悄悄翻了个白眼,“他不爱说话又不是弱智。”

实则王嘉尔比朴珍荣想象的还要聪明,决定把他领回家的那天,他跟在他身后,安静又乖巧。直到站在朴珍荣家门前的时候,朴珍荣喊他进家门,他立在那儿又像块石头,他想牵他的手,发现他又握紧拳头。

不安的情绪太好懂了,朴珍荣低头看他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又蒙了雾,泪水又掉了下来。

他由他发泄,只轻轻问,“哭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他的连累,对不起他的缺陷,对不起他孤立无援贪婪安全感。

“不是你的错,以前太多的事你掌控不了。”

朴珍荣拉住他的手走出一步,“你有信心改变吗?”

“我…”

“信你。”

那天朴珍荣为他换上新衣服,身上的伤疤一览无遗,深深浅浅,斑驳出锥心的痛,他轻轻摩挲他的肌肤,王嘉尔不再那么颤栗,却因为羞涩而让皮肤泛出淡淡的粉,让人怜惜。朴珍荣也看到了他脚踝处一圈淤青的印记,不难想象他曾被禁锢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空间里,除了忍受女人嘶吼打骂,除了把在自己圈紧在角落,充当没有灵魂的角色,别无他法。

他在密闭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雨声,从未见过太阳。精神失常的女人让他去死,他在女人最后一次挥刀向他的时候,沉默与忍受最终爆发,作出反抗,女人最终把刀刺进了自己,倒在血泊中,他挣开锁链,跑向了天台。

他意欲跑到生命尽头追光,不曾想有人在此时跑向他,告诉他光在他身后,穿透身体,让倾盆大雨停息。

 


*

朴珍荣在冗长的会议中百无聊赖地转起笔,领导又开始唠唠叨叨一串,听得他左耳进右耳出,拧着眉开始烦躁。

还是家里那个不爱说话的好。

思绪被引过去了,又回忆起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王嘉尔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做饭之前让他端着果盘,他就定着不动,朴珍荣以为他听话,谁知道王嘉尔是盯着盘里的樱桃入了迷。他觉得好笑,让他端到桌子上自己吃水果。

小孩回过神来终于将一直看着的樱桃拿起来递到朴珍荣嘴边,“珍荣,先吃。”

他低头咬去他两指夹起的樱桃,些许汁水顺着他的指尖流下,被王嘉尔抽回手指吮吸去。

而后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好像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他带笑的表情。

“甜吗?”

“…嗯”

不知怎么,少年低沉的一个音节也让他心痒了。

家里只有一张床,幸好够大,王嘉尔抱着枕头就想走去客厅睡,被朴珍荣拉回来,装着委屈,“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吗?”王嘉尔就又立马惊慌失措地摇头,然后慢吞吞地爬上床,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像虾米一样。

他背对着他,将自己小小的纤弱包裹,开始筑起防备的壳。朴珍荣抚了一下他的背,“放松,我在你身边,怕可以抱我。”

那晚王嘉尔闻着屋内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睡去,神经渐渐舒展开来,好像浮在软绵绵的云层上,放纵自己沉溺,被柔软的触感包裹,沉睡着,一夜无梦。

第二天王嘉尔发现自己转过身手脚并用地缠在朴珍荣身上,脑袋枕在朴珍荣肩膀,把睡衣弄出了褶皱。

朴珍荣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王嘉尔趴在他身上惺忪着眼睛一脸无害地望着他,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早安,嘉尔,睡得好吗?”

或许是久违的清晨暖意触体生温,或许是对于自己毫无保留的亲昵放任,王嘉尔望着朴珍荣出了神,下意识就说,“好想,以后都能,一觉睡天光。”耳后却不期然地爬上了红晕。

王嘉尔在朴珍荣的引导下话渐渐多了起来,他教王嘉尔读书,读早春花朵,清晨白露,麦田和风,教他看这美丽的世界,洗涤心灵。

有一次王嘉尔指着书里的一段话,“过去有人曾对我说:‘一个人爱上小溪,是因为没有见过大海。’而如今我终于可以说:‘我已见过银河,但我仍只爱你这一颗星。’”

他对朴珍荣笑问:“你会只爱我的那颗星星吗?”

朴珍荣也笑着,却没有回答他。

 

 

*

“你到底是同情他还是喜欢他?”

“我不知道。”

林在范转着笔回朴珍荣一句,“你这么想的时候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但是你若不喜欢他,就不要困着他,不然会沦为一样的结局。”

导火索不期而至。

万无一失的朴珍荣也会有失误的一天,他谈判失败了,对方说了一句,“你怎么劝也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由。”也是最后一句,对方早就服下的毒恰好发作,在朴珍荣面前扭曲起脸庞,奄奄一息。

他开始懊恼,要是他当初拦不住王嘉尔怎么办?他一直都是顺着自己心意在走,要是王嘉尔又默默压抑着自己忍受顺从怎么办?要是他做一切,只是重新为王嘉尔套上一个牢笼怎么办?他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

那晚朴珍荣快到凌晨才回家,客厅还开着灯,王嘉尔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他,眼里蒙了一层困倦的水汽。

“困了为什么不睡?”

“等你…”

朴珍荣终于爆发,“我求你自私一点!不要再被我约束了!理所应当地从我身边逃开去走你的路吧,我不是救世主,我比你更自私没有给你自由,你走吧…..”

他早该发现的,他一厢情愿地爱上他拯救的人,留在身边占有,回避自我拷问。

王嘉尔不紧不慢地摊开手掌,现出一颗被手心温度捂久之后软了形状的太妃糖。前不久别人送了一包太妃糖给朴珍荣,朴珍荣极不喜欢这种甜到发腻的味道,可王嘉尔又偏偏嗜甜,好几天可怜巴巴地扁着嘴扯朴珍荣的衣袖讨糖吃。

朴珍荣开着玩笑使坏,“想要吃糖和想要我给是一个道理,如果你特别想我,才能吃糖。”

而现在王嘉尔摊开手掌,甜腻的糖浆快要在掌心里融化,他抓紧了思念不放,却发现见不到朴珍荣的时候,再甜的糖也是假的。

“我逃不走了,你就是,我的世界。”

我逃往何处,你充满了世界,我也只能到你的身上逃避你。更何况我已经习惯连同我的日益情深一起,和你如影随行。

 

*

凌晨下起了暴雨,响了雷,轰轰隆隆像掉了一地的石头。

王嘉尔缩进了朴珍荣的怀里,昂起脑袋就能亲到他的嘴角。

凉凉润润的,像飘飞的雨。

他们相互抱紧感受心跳,生命和未来都在静静地延续。

亮着白光的闪电划过王嘉尔闭着眼睛捂紧耳朵,朴珍荣摸着他的后背安慰。

“你还怕大雨吗?”

“不怕,就算淋雨,也有人陪我一起走。”

我相信有光,是因为有人爱我,在我绝望的时候拯救我,在我害怕的时候抱紧我,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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